时间: 2024-11-15 01:34:23 | 作者: 尼龙拉链
三位男演员,没一句台词,在90分钟内诠释20个不同年龄、性别和身份的角色,这是来自德国弗洛兹默剧剧团《悲欢庄园》在舞台上演绎的当代成人童线日,北京曹禺剧场观众席内黢黑寂静,在这个无声的剧场,观众的注意力被三位演员的表演牢牢吸引,时而大笑,时而沉默。20个角色戴着不同面具登台,角色更替的节奏十分顺滑,让人完全意识不到,整场演出仅有三位演员。待演出完毕,三人脱下僵硬的面具头套,露出自己真实面容,鞠躬致意,台下皆是“bravo”的喝彩。
庄园的故事。一场富人家的盛大婚礼即将举行,各色人物粉墨登场:50多岁的酒店经理有洁癖,很严苛,想要掌控一切却处处失控;庄园的守门人是健忘懒惰的老头;流浪者露西,是一个年轻孕妇、一个没有身份的闯入者;新娘郁郁寡欢,服务生疲于奔命;厨师、快递员、女管家,不一样的角色在婚礼前夕纷纷登场,混搭制造出悲喜交集的人物命运。令人惊喜的是,三位演员不靠任何台词,仅靠肢体变化,就强有力地转换着不同身份性格的人物,从谨小慎微的酒店经理、大腹便便的守门人、忧伤的孕妇,到慌里慌张的厨师,每一个巨大的面具下,都是他们对不同人物的精准把握,投注不同的情感与表达。
德国弗洛兹默剧剧团创立于1996年,德国《世界报》将这家剧团称为“柏林的艺术家团体”,意大利《共和报》则评价:“由于独特而复杂的身体控制,他们能使僵硬的面具充满了很难来想象的丰富表情和情感。”
由德国政府出资扶持,在德国独一无二。创立至今,剧团创作了15部作品,走过世界43个国家,成为以“默剧+面具”为特色的独立剧团,开创了颇具独特诗意的戏剧体验,由此风靡世界戏剧界。在戏剧史上,面具是古老的表现手法。早在公元前5世纪的古希腊戏剧中,面具就是露天剧场的重要道具。但随着文艺复兴浪潮的兴起,人们开始追求真实的自我表达,面具开始淡出欧洲戏剧舞台。18世纪开始,鲜有剧团再使用面具。
20世纪初,面具再次重返当代戏剧舞台。此时的面具成为戏剧“超现实”的一部分,演员面孔隐匿在面具之下,观众得以更深地感受舞台上的戏剧力量,面具制造带来的不同样貌,也揭示出人物更幽暗封闭的内心。
在古希腊戏剧、宗教仪式中,面具是沟通戏剧与现实、人与神之间的媒介。在今天的戏剧舞台、电影和当代艺术中,面具隔绝了自我与外界,像是一层纱,映照出人心波澜,或奇诡忧伤,或曼妙浓艳,面具下复杂而具体的灵魂,变得更直接而显现。
“面具可当作个人身份与集体体验之间的桥梁,允许情感、角色甚至匿名性的表达,这些是的面孔没办法做到的。”托马斯·范·奥维尔克说,在《悲欢庄园》这部默剧中,他们试图探讨的是关于阶层的社会议题。
在一个面朝大海,非常典型的欧洲富裕家庭中,突然闯入一个年轻的、正在流浪的孕妇。故事中的每一处喜剧表达,背后都是关于阶层的不同画像与贫富之间的描述。
《悲欢庄园》创作于2021年,当时是疫情封控期,三位演员一个在阿姆斯特丹,两个在柏林,就在线上讨论这部剧的创作。弗洛兹默剧剧团的每一部剧都是集体创作的结晶,这一部也不例外,他们不断讨论、细化,当一个富裕阶层正在筹备婚礼时,流浪者的闯入意味着秩序感的消失,也代表着喜剧的诞生。陌生人之间编织出一个充满魔法和不确定的网,美丽与喧嚣之下,暗流在涌动,那恰是他们当时思考最多的话题。
在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,这三位演员——托马斯·范·奥维尔克、安德烈·安古洛和约翰内斯·斯图本沃尔——把创作描述为“养育一个孩子”,“你可能一开始有一个大致的想法,认为作品应该是这样,但随着过程的推进,它会自己生
是的,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有它的含义,每一个动作都会传达出不同的信息。所以,当你开始看到这些肢体表达的可能性时,你会变得很想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动作。其中有很多乐趣,观众也能感受到。
一般来说,我们一开始会坐在一起分享想法和愿望,讨论我们想要表演什么,然后我们就上台进行一次次尝试,最后的结果可能会完全改变。我们分享很多素材,创作大多发生在当下,很多素材来自日常生活。比如,如果有人在一天中经历了什么,就会带到排练中分享。然后我们会决定是不是把它融入作品。过程中,有些素材不适合被使用,但也许缺少了别的东西,我们就去寻找。我们这次也有一个具体的工作主题。我们常说,社会里没明确的等级,但实际上存在很多隐形的等级。于是,我们在《悲欢庄园》中玩了一个
,你认为某个角色是最高的,但接着有另一个角色出现,地位更高,然后还有更高的角色。这种方式产生了很多创意。大家一起努力找到一条主线和故事,随着创作的进行,角色的地位可能会发生明显的变化,一个曾经不起眼的角色会变得很重要。这是一个持续不断的发展的过程。
实际上,我更多是从中发现了乐趣。通过扮演女性角色,你不难发现很多身体的细微之处和可能性。在塑造角色时,关键是找到符合这一个角色的能量,一旦有了这种能量,一切都会顺其自然。有些动作很有趣,如果你这样做,这是一个好的动作,我可以重复它,然后通过反复练习逐渐变得更自如。跟着时间的推移,你会把这些动作融入自己的身体,最终你就能够自然地去表现它们。
这种方式和面具结合起来尤其美妙,面具让我们超越了性别的界限。男人可以扮演女人,女人也可以扮演男人,一切皆有可能。在传统表演中,演员常常被限制在特定的角色类型中,但在面具的表演方式下,角色划分变得更自由和自然,我们有很大的机会去探索角色的多样性。
大酒店》《生命无限好》《梦幻剧团》等多部作品,这次《悲欢庄园》演出之后,你们感受如何?
在欧洲,观众通常一开始就会有很多反应,比如发出惊叹声或笑声。但中国观众一开始很安静,所以我会担心他们是否理解故事,但到了某个时刻,大家笑出来时,我认识到他们已进入了状态。这种观众和作品之间的互动,让作品变得更有生命力。每次演出,我们的作品都会根据观众的反馈进行微调,并不断成长。有时候我们也能意识到:“这一群观众可能更喜欢戏剧性的时刻,我们要在这方面多下功夫”,或者“这群观众很喜欢笑话,我们大家可以加快节奏,突出幽默感”。虽然我们不会为了某个特定的观众群体而改变作品本身,但我们会根据他们的反应来调整演出节奏和重点。